18人承德避暑遭遇山洪：凌晨3点被民宿老板叫醒往山上逃生，开来的4辆车全被冲走 承德山洪夜：那扇救命的门，和18个逃生的脚印 “咚咚咚！咚咚咚！”凌晨三点的承德山村，砸门声像炸雷似的劈开雨幕。民宿老板老赵的吼声裹着洪水的咆哮涌进来：“快起！发大水了！往山上跑！” 李梅猛地坐起来，摸手机时指尖冰凉——屏幕显示“凌晨3:17”，窗外的雨下得跟瓢泼似的，铁皮屋顶被砸得噼啪响，像是有无数石子在狂砸。她推醒身边的丈夫：“老张！快！老板喊跑路！” 隔壁屋的侄子已经哭开了：“姑姑！我怕！”李梅光着脚冲过去，看见六岁的孩子正扒着窗户哭，窗外的院子已经成了黄汤，浑浊的水正顺着门缝往里灌，没过脚踝的速度比秒针走得还快。 “别拿东西！抱孩子！”老赵冲进来说，手里还攥着个手电筒，光柱在黑暗里晃得人眼晕。他的蓝布褂子湿透了，贴在身上能数清骨头缝：“跟我走后院！那边地势高！” 18个人，6个孩子，在手电筒的光里跌跌撞撞往后院挪。李梅抱着侄子，感觉脚下的泥地软得像棉花，每走一步都要陷下去半只脚。老张在后面扶着七十岁的婶子，婶子的拐杖刚落地就被洪水卷走，惊得她直喊：“我的拐！” “命都要没了还管拐！”老赵回头拽了她一把，手电光扫过墙角——他们开来的四辆车，有辆白色SUV已经浮起来了，像片叶子似的在水里打转转，“轰”的一声撞在院墙上，玻璃碎得满天飞。 “我的车！”有人喊了一嗓子。那是辆刚提的福特，车主小王心疼得脸都白了，想冲过去拉车门，被老赵死死抱住：“要钱还是要命！”话音刚落，一个浪头拍过来，三辆车跟着白色SUV一起被卷进了村口的河道，眨眼就没了影。 后山的坡陡得吓人，泥水顺着草坡往下滑。李梅感觉侄子的小手攥得她胳膊生疼，孩子在她耳边哭：“姑姑，水追上来了！”她回头一看，洪水已经漫过了民宿的二楼，原本挂着红灯笼的走廊，现在只剩个木架子在水里摇晃，像只断了腿的蚂蚱。 “抓着那棵老槐树！”老赵指着坡上的树喊。李梅摸到树干时，树皮湿滑得像抹了油，她让孩子抱紧树，自己则伸手去拉后面的人。老张把婶子推到她身边：“你先带婶子往上爬！我去帮小王！” 小王的媳妇怀了孕，刚才摔了一跤，正坐在泥地里哭。老张和老赵架着她往坡上挪，孕妇的哭腔混着雨声：“我的肚子……”李梅听着心揪紧，突然想起自己包里有块巧克力，摸出来塞给孕妇：“含着！别没劲！” 爬到半山腰的平地处，所有人都瘫在泥里喘粗气。李梅低头看自己的脚，凉鞋早不知丢在哪了，脚心被石头划了道口子，血混着泥变成黑红色。她往山下瞅，刚才住的民宿已经只剩个屋顶露在水面上，村口的石桥被冲得只剩半截栏杆，像豁了牙的嘴。 “赵大哥，您咋知道要发水？”有人问。老赵抹了把脸上的水，不知是雨还是汗：“后半夜听着不对劲，山上的溪水声跟打雷似的，起来一看，村口的排水沟都冒水了。”他从裤兜里摸出个皱巴巴的塑料袋，里面是半包饼干，分给孩子们：“垫垫，天亮就好了。” 雨没停，风裹着冷意往骨头缝里钻。李梅把自己的防晒衣脱下来裹在侄子身上，看着老张蹲在边上抽烟——烟盒早湿透了，他捏着烟卷往嘴里塞，半天没点着。“还惦记你那车？”她走过去问。老张苦笑：“车算啥，刚才看见村东头的王老五家，房子塌了一半。” 天蒙蒙亮时，雨小了些。山下传来“突突”的马达声，老赵站起来喊：“是救援队的船！”大家顺着他指的方向看，河道里漂着艘冲锋舟，穿橙色救生衣的人正挥着手喊：“上面有人吗？” 李梅突然看见婶子在抹眼泪，手里攥着个红布包。“您这是咋了？”婶子打开包，里面是个银镯子：“这是我老伴儿留的念想，刚才爬树时差点丢了，摸了半天才找着。”银镯子上沾着泥，却在微光里闪着亮。 中午时，村里的党员带着干粮爬上山。有个穿迷彩服的年轻人，裤腿卷到膝盖，露出被石头划破的伤口，他把大盆往地上一放：“趁热吃！刚煮的面条，卧了鸡蛋！”面条的热气混着山里的雾气腾起来，李梅咬了口鸡蛋，突然觉得眼眶发烫——这是她这辈子吃过最香的鸡蛋。 下山时，李梅踩着村民给的胶鞋，走在被冲毁的路上。原本平整的水泥路裂成了几块，像被掰碎的饼干，路边的玉米地全成了泥塘，只剩下光秃秃的杆子歪歪扭扭地插着。老赵指着村口的河道叹气：“那四辆车，估计得冲到下游几十里地去了。” “车没了再买，人没事就好。”老张拍着小王的肩膀说。小王正给保险公司打电话，声音还有点抖：“对，四辆车……全冲走了……”挂了电话他笑了：“万幸啊，出发前我加了涉水险。” 李梅抱着侄子坐上救援队的车，孩子在她怀里睡着了，小脸上还沾着泥。她回头看那座山，半山腰的槐树下，老赵正挥手送别，他的身影在雾气里越来越小，像枚钉在山上的钉子。